在冬日的黄昏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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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轻轻地遮住了夏的辉煌,雨慢慢地熄灭了烈焰的蒸腾,而霜则慢慢地染遍了这一切,一切……

那是一堵多年的红砖墙,不知何时筑立于此,面对周围的人事变迁始终是默默的,同时它也是多情的,缘于攀爬于它的爬山虎。

早春时节,在依然冷峭的北方,那一墙枯藤似乎已开始涌动了,天气转暖间暗藤透出一缕青色,接着冒出一两片婴儿手脚般鲜嫩青绿的叶子,进而是许多,但每年都是突然间发现,爬满了。这的叶子看去很是单薄,翠绿翠绿在明亮的日光下几近透明,边缘处还有不断伸出的细小的手脚,小小的吸盘,卷曲的小藤,一片盎然!

盛夏,抵不住的热浪从地表面向上蔓延开来,在一切都变得燥热慵懒时,自然却将一抹清凉给予这一墙爬山虎。在烈日的照射下,那叶子变得肥厚,油绿,似乎热风掠过墙面都会变得清爽。远远看去,那墙面不时会发出一两点闪烁的光,是那风偶时掀起的叶子反射的阳光吧。纯净的绿色像一汪平静的小潭,手指点触到清凉的同时也漾起层层涟漪。

数年的四季更迭中,我自觉秋季是最别致的。北方的秋是意味十足的,天气突然转凉很是劲道,景象的色调递转也风味十足。

从淡淡寒意袭来的那一刻起,浓绿就开始隐退,暗黄开始从叶的边缘渲染过来,要是都变成黄,这面墙便溶于惯常的色彩中了,但它是如此的特别,在黄色还未进入视野的霎那,红已渗出了叶脉,在这明烈的色差中,红色像是在自信地宣称,我们才是真正的颜色。开始的红是和黄杂着的橙黄,橙红,好似在这万物凋敝的季节,它也要隐去,可就在一个下霜的早晨,在其它生物都宣布沉默之后,真正的红,纯烈的红,刚劲的红才猛地占领了那面墙,添涂了每一片叶子。是霜,是霜以它的冰凉,以它的刺骨,以它的冷漠激发了那爬山虎的热情,爬山虎就是这么倔强,你越是高大,我就是越要爬到顶峰把你征服,你越是寒冷,我就越要以厚重的热烈向你挑战。是的,百花盛开时的红只是艳丽,而凛冽寒风中的红才是勇毅。风依旧掀动着那面墙,这次不是闪烁的光点,是暗沉的寂静。那面墙像是经历了许多,没有年幼时的青稚,没有青年时的冲动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厚重一种深沉,那深红在色彩单调的冬季里尤为特别,但不牵强,不突兀,像是贯有的,又是必有的。

黄昏,静静地我伫立在那面墙前,近些,再近些,让这一片红浸满自己的眼眶,昏黄的光斜打在这一片爬山虎上,前一层叶遮住了后一层,使这本就沉抑的光变得愈加暗寂。面对它,随着它叶浪的波动,随着它色彩的明暗,它教给你一份深沉,放下浮动在空气中的尘埃,把自己的思想,情感如同那红色沉淀下来,在历史的进程中默默地沉淀下来,无需张扬……

在深冬,叶子带着它一年来的风霜流逝了,留下交错攀爬的一墙枯藤,还是红色,但这是红砖墙的颜色,像是爬山虎在秋季热烈奔放后,留给墙,留给人们的一抹印迹,一段记忆。

在冬日的黄昏里,最后几只蚂蚁爬上那面墙,驻足,又散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