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雨，是湿润的

四月的雨，是湿润的，也是最为粘稠的。轻飘飘的小雨，有一阵没一阵地下着，有种藕断丝连的缠绵，所以地面总不见干。也是在这样朦胧的天气里，如雾里看花般，大多景象是看不真切的。 但我偏心地认为，油菜花是不同的。大片大片明黄的油菜花，挤在一起时，好不刺眼。其实油菜花没什么特别的，几片淡黄色的小花瓣，一根青色的茎叶，仅此而以。只是那些小花懂得一株又一株地紧挨着，在四月这种雨雾的天气，招蜂引蝶，足矣。一条蜿蜒的田间小路，湿漉漉的；一个载满油菜花的篮子，左摇右晃；一对摘菜花的人，好不快乐！ 儿时的记忆就是从这儿开始的。我们村，在奶奶那辈，种菜自然是家常便饭。那时候，我和奶奶还住在一起的，摘菜便成了很平常的事。 闻着春天的青草味，一出门，挤进了四月这粘稠的天。 踩在笔直松软的田埂上，野草带点雨后的湿润，水滴在脚上冰凉冰凉的。油菜花就在这时印入眼帘，窄窄的田埂不足以把油菜花田分得那么分明，放眼望去就是一片花海。 奶奶不让下田，说有玻璃渣。小时候的我很乖地站在那，接过奶奶递过来的油菜花。奶奶说，油菜花浑身都是宝。奶奶还说，你看，油菜花都挤在一起，多热闹哟。我笑着对奶奶说：“奶奶，我也要和你挤在一起。”奶奶轻轻地抚着我的额头，笑着，眼睛却看向很远的地方…… 没几天，搬家了，因为盖新房。后来才知道，爸和小叔为了房子的事，吵架了。奶奶不和我们住一起了。 很久没有去看奶奶了，也很少看到那片花了。偶尔碰到奶奶时，叫了她一声，她却不应了。奶奶来我家时，顺便提起这事，她说，她老了，看不清了，也听不清了。如今，坐在教室里，偶然的一瞥，河对岸的油菜花开得烂漫。又是一个四月。 四月的天空，依旧在哭泣。四月的油菜依旧大片大片地挤在一起，四月的人，却各奔东西，不在一起。